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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开暮落无穷花
来源:读者时代 | 作者: 陆陈蔚 | 发布时间: 2023-05-10 | 54184 次浏览 | 分享到:

 

  《南越木槿赋》:  “朝霞映日殊未妍,珊瑚照水定非鲜。千叶芙蓉讵相似,百枝灯花复羞燃”,  写木槿的绚烂是用各种其他的绚烂来比衬的,而我看木槿朝开暮落,心中只会着急起来,会更觉得人生短暂、时不我待,只有不断开出花来,才能抵挡这不断的凋落,根本无暇他顾、无暇对比,我以前的办公室对面就是一片木槿林,所以内心也常一地的狼藉。

  

  在我浙江老家,木槿是种作篱笆的,在湖北则当作庭树,好象大小也是不太一样。我因天天对着木槿花,就常要写些关于木槿花的诗文,贴在论坛上,朋友们都不知道木槿是什么花,等我下次附带着也贴了木槿花的照片,他们就都说就是这个花啊——原来只是各地的名称不同,其实在我老家也不是叫木槿的,我们叫它“油槿花”。在古代木槿就有很多的别名,尔雅曰:椵,木槿。榇,木槿。——这就一下子来了两个名字。说文曰:舜,木槿也。——这样木槿又叫作舜了。所以现在即使有了普通话、有了学名,还是不能起到很好的正名和沟通作用也是其来有自的,我们自古就喜欢取别名、别号的。我听朋友说木槿花是可以吃的,是用木槿花和稀面和葱花,下锅油煎、松脆可口,所以他们那就叫它“面花”。我们老家是用它的叶子,和水一起揉搓,可以变成腻滑,当时没有香波,女孩子们就用此水洗濯青丝。 

  

  一切境语皆情语。我有时写到喜欢开花的树,大片地开、大片地落,好象我也很自信有无穷资源可以利用、无穷到甚至可以随意浪费;大多数时候则是为每朵木槿花在心疼,朝开暮落,虽然作为整株的花树花期极长,新枝不断抽出、花蕾也陆续形成、一花凋谢、另一花又紧接开放,花期可维持半年左右,但我总是心眼小,总要在组织和集体之外想着个体,作为单一个体的每一朵木槿花总是很快凋零,在地上很快干枯,如血之很快凝结而变黑。蜉蝣朝生暮死、木槿朝开暮落,如夏虫之不可语冰,木槿的每一朵都不可语夜色、每一朵的木槿花都没有明天。我在月辉下从办公室回住处的时候,看到季节已深,木槿每天落终于已经都落光了,落完了花、再落完叶,一片木槿林就成乱柴似的了,空枝杈在月下是惨白的颜色、干瘦得渴的样子,我不禁又移情,想问木槿说你们以为现在想燃烧干净就能燃烧干净吗?

  

  所以说是人的不同,花还总是那相似的花,人若是换成另一个文化环境里的人,花语也就是另一个语系了,不用离开故乡故国太远,就到邻居韩国,那里的人们看木槿的朝开暮落,就能更阳刚,他们真的是叫它为“无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