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后,宿舍每晚的必修课又开始了,今晚卧谈的话题由关节痛扯到了自行车上。一个个抢着说自己学自行车的经历,其间免不了接某舍友至今不会骑自行车的伤疤,后来,说话声越来越稀落,最终淹没在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唯独我睡意全无,那些有关自行车和我的记忆残片在脑海中愈来愈清晰……
家里最早的那辆永久牌加重自行车跟我差不多大,在80年代,自行车也算得上是一件较为珍贵的家当。因此,刚买回来,妈妈便给它织了一件座套,连三角架也用红平绒包得平平整整的,看起来挺漂亮。刚买回来的那一个月,我天天盼着爸爸骑着它带我出去,每每坐在前面的横梁上时,总喜欢去摁铃,惹得路边的行人不耐烦的用眼白我。等我上了小学,天天坐自行车的愿望自然就实现了,因为爸爸要接我上下学。不同的是,我的座位从前面挪到了后面,取而代之的是弟弟。爸爸每次都得先把我俩依次扶到车子上,然后再骑。看见那些大人轻巧的跳到后座上,我的心痒痒的。于是我就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行车挪到了靠墙的位置,再在旁边放个小板凳,学着大人的样子慢慢坐上去。初步掌握了“技术要领”后,再撤去凳子试着跳上去。刚开始总是眼看着要坐上去了,结果不到3秒又滑了下来。后来不知又偷学了几次,觉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大显身手了。于是,那一次爸爸转身又要扶我时,我鼓足勇气说:“我自己能上去。”虽然底气不是很足。结果可想而知,实际情况并不如“训练”时那么简单,毕竟静止和运动是两个概念。不过,在爸爸一再减速和我的不懈努力下,我终于可以身轻如燕地跳上去了!
四年级时,班里忽然兴起一股学自行车热。先是那些鹤立鸡群者独领风骚,接着便小具规模,最后连我这样的小个子都积极响应号召了。现在想想真佩服自己:当时那辆“永久”比我还高还重。具体是怎样把它抬出抬进的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每天放学后,匆匆扒完饭就迫不及待地推着自行车满村“联络”车友。车队浩浩荡荡地奔向离家很远的体育场,有些是骑着过去的,有些是推着车子过去的,我自然属于后者。在那些前辈的指点下,我学会了滑行,继而可以弯着腿蹬半圈,最后终于有了质的飞跃:可以坐在车座上骑了!(车座已被我偷偷降到了最低。)尽管来回扭着身子既累又不美观。那段时间,妈妈惊讶于我的忽然勤快,总是抢着买菜。总之,只要有机会骑自行车,让我干什么都乐意。俗话说得好:乐极生悲。一次,骑到一个土坡时,我力气太小,蹬到一半就上不去了,车子一下子失去控制退了回来。结果,自行车终于反客为主,骑在了我身上,导致我摔断了胳膊,而且是粉碎性骨折。一个多月的治疗后,胳膊是好了,然而恐惧感使我告别了自行车很长一段时间。
高中的那所学校离家较远,使我不得不又“重操旧业”。爸爸给我买了一辆轻便自行车,原想着有基础,应该没问题。少了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儿,加上那段痛苦的经历,反而比初学时更难了。后来,还是硬着头皮适应了。那辆车子伴我一起风雨兼程了四年。那时,无论多累,路上还会和同学讨论问题,说说笑笑;下晚自习后,一个人时就边骑边唱,给自己壮胆;早晨,无论心情多遭,骑车经过广场时,听到鸟儿在树上喳喳叫,呼吸着迎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心情就会很明朗。那些苦涩抑或快乐,它最了解。
如今身在大学几乎没有机会骑自行车,于是只要放假在家,我就会骑着我的“爱车”到处闲逛。每每奔驰在大路上,心头就会涌起一股无名的激动和快乐,让我回忆起自己那段成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