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试试哪个决定更好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参考系以供比较。我们承受着生活中突如其来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但是假如生活的初排就是生活本身,那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就是生活为什么总像一张草图。
到底哪个更好?轻或者重?
巴门尼德回答说:轻乃正,重乃负。
但他对么?
这是个问题。
唯一确定的是:
轻与重是所有对立中最神秘,最模糊的一对。
永世轮回是一个神秘的观念。所以尼采经常用他来迷惑其他的哲学家:想像一下一切都像我们曾经经历的那样重演,而且重演本身又无数次的重演!这种疯狂的想法又意味着什么呢?
反过来说,永世轮回的观念表明:一旦消失就不再重演的生活,就像影子一样,毫无分量。无论他是否恐怖、崇高、美丽,他的恐怖、崇高、美丽都已先他而去,没有任何意义。就像十四世纪非洲部落之间的一次战争,一次不能改变世界命运的战争,哪怕十万黑人在残酷的磨难中消失,我们也不用太过在意。
于是,我们承认,永恒回归的观念隐含着一种视角,他使事物看起与我们所知的不同:他们因其变动的本性与其所处的环境剥离开来,而这环境又使我们无法谴责他们。我们怎么能谴责转瞬即逝的事物呢?在夕阳的余晖下,一切都被留恋的神秘所笼罩,包括断头台。
如果我们生活中的每一秒都重复无数次,我们就会像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被钉在永恒上。这将多么的可怕。在这个永恒回归的世界里,无法承受的责任之重将重重的压在我们的每一个行动上。这就是为什么尼采说永恒回归是最沉重的负担吧。
重真的这么不堪,轻又真的这么美好么?
重,这最沉重的负担,冲击着我们,我们被他淹没,他把我们钉到地上。但是所有的爱情诗里,不管这诗来自什么时代,女人总是希望被男人压在他的身躯之下。因此,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为最充实生活的表现。这负担越重,生活就越接近大地,也就变得越实在,越真切。
与此相反,完全的没有负担,人会变得比空气还轻,飘向高空,远离这大地和他在大地的生活,变得似真非真,人的所有行动将自由得无足轻重。
那么我们该选择什么呢?重还是轻?
我们永远不知道我们真正想要什么,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我们即无法把他和我们以前的生活比较,又无法将他变完美后再去生活。
想要试试哪个决定更好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参考系以供比较。我们承受着生活中突如其来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但是假如生活的初排就是生活本身,那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就是生活为什么总像一张草图。不,“草图”还不是那个准确的词,因为草图总应该是什么东西的轮廓,一幅画的基础,但是我们的生活却是长没有任何目的的草图,最终也不会成为任何图画。
那只发生一次的,就像完全没有发生一样。而我们只能活一次,于是我们或许就像完全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很不幸,我们只能活一次。
他站在公寓的窗前,目光越过庭院,落在对面的墙上,不知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