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以前就想写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时至今日却迟迟未能下笔,总感觉母亲可写的东西很少,又感觉她可写的东西很多,所以不知究竟该从哪里起笔。
母亲一生共育有七个儿女,其中我的二哥在十二岁那年不幸夭折了。那时还没有我,至于母亲伤痛到何种程度,没看到所以我也不好说。
母亲在生活上有一个重要特点,那就是每天傍晚时分无论春夏秋冬,她都要犯困,即便是在忙得不可开交的麦收时节亦是如此。
记得那年,我们所有青壮年包括请来的帮忙的朋友都在场院里打麦子。父亲叮嘱母亲提前回家去做饭,她应允后便走了。
可当大家用大牲口车托着麦粒回到家,准备要吃饭时,母亲却躺在土炕上睡着了,身旁的面案上放好了母亲擀好的面条儿。
母亲之所以有这样的习惯是因为她养育我们时每天晚上都要和我们同一时间先眯一会儿,然后夜半更深的时候再一个人爬起来,飞针走线的缝补衣衫,做鞋做袜子,因为那些都是第二天等着穿的“急活。”我们之所以没有象其他孩子一样穿着只有半截鞋底儿赤着脚跟和脚踝走在雪地里去上学,那都是母亲的功劳。至于母亲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我们没有完全看到,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由此也养成了她每晚天一黑必须睡上一会儿的习惯,无论家里来了多么尊贵的客人,更不管客人的多少,母亲总要先眯上一会儿,这一习惯雷打不动,保持了几十年。慢慢的大家熟悉了这个习惯,所以客人们便也见怪不怪了。
母亲的视力很糟糕,一个原因是母亲先天视力就不好,然后就是被后来的生活所累。
记得那是一个冬季的早晨,不知谁用笤帚清扫土炕时不小心将崭新的栽绒棉帽扫到了煤火上。母亲闻到了烧帽子的焦糊味,然后冲堂屋着急的喊:“谁坐得锅?都冒烟了,怎么还不收(放)油?”其实当时的帽子距母亲不足两米的距离,它的直径也在20——30厘米,母亲却看不清楚。由此,可想而知用“糟糕”来形容母亲的视力一点也不为过。母亲的眼睛不好和每日早起晚睡的照顾这个家和照顾我们也是息息相关的。
也曾为母亲配过一副眼睛。在我的记忆中仿佛是3000度左右的样子,大姐夫说这和盲人没有太大的区别。母亲说她戴上晕,然后便自然而然的放弃了。
至今还有一件事成为母亲的一块心病,那就是我至今尚未完婚。毕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母亲每次看着我只身一人回家,心里便拧成了疙瘩。
晚上母亲坐在我的床边问:“你们的事究竟要咋办嘞?也相处这么多年了!还不结婚?”
我平静的说:“妈,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说瞎话。